听总导演郑晓龙讲《功勋》的幕后故事:绝不会为了赶工时牺牲作品质量

来源:网友投稿   发布时间:2021-10-25   浏览次数:671   看图模式

猛犸新闻·东方今报首席记者 吴净净

十月份口碑和热度最高的电视剧,毫无疑问就是众星云集的《功勋》。这部剧刚刚在东方卫视迎来大结局,播出的过程不仅收视成绩名列前茅,剧集相关话题讨论度也极高,共斩获全网热搜话题470余个,可谓实力霸榜,豆瓣评分更是飙升至9.1分,足见功勋事迹令全民动容。这是一部典型的主旋律作品,取材于首批八位“共和国勋章”获得者的真实故事。

那么,这样一部“英模剧”如何拍得好看又感人?八位风格各异的导演又是如何拍出风格统一带给观众同样情感冲击的主旋律作品?猛犸记者也采访了这部剧的总导演郑晓龙——这是他继《北京人在纽约》、《刮痧》《金婚》、《甄嬛传》、《红高粱》等作品之后,又一部高分作品。说到这次的创作,他坦言,“我们不搞那种伪激情,通过喊口号感动人”,就是要拍出“平凡人的不平凡”以及“不平凡当中的平凡”。

结缘

这一看,就扎了进去

记者:《功勋》这部剧筹备了多久?当时是什么机缘接下拍摄任务?

郑晓龙:第一批“共和国勋章”颁发之后不到一个月,电视剧《功勋》的筹备工作实际上就已经开始了。当时,广电总局的领导找我谈话,希望我能接下这个任务,但当时我心里是有些打鼓的,就没当场答应。以我在北京电视艺术中心工作时的经验来看,自上而下和自下而上的创作是两种感觉,就前者来说,我们在早年间拍过大量的英模剧,也获了不少奖,但传播半径有限。反而是很多自下而上的作品,比如《便衣警察》、《凯旋在子夜》、《渴望》再到后来的《甄嬛传》等一系列作品,在观众心中的认可度比较高,经得住时间考验。我了解到,总局领导找我做导演的主要原因是:他们认为我拍的片子老百姓比较爱看,收视率高。于是,我就想着,那这回我就把“自上而下”和“自下而上”两者结合一下。我把一摞功勋人物的材料抱回了家,只有做足了功课,我才知道能不能拍,怎么拍才好看。

这一看,我就扎进去了。

记者:被他们的故事感动了……

记者:这次导演有八位,人员是如何定的?主演选拔标准是什么?

郑晓龙:在分组导演的选择上,总局定了一部分,我推荐了一部分,整体而言覆盖了多个年龄层,同时有男有女,再由导演们出马,各自寻找与自身相匹配的编剧。演员的挑选格外慎重。总局当时给了四条标准:德艺双馨、形神兼备、演技高超、功勋本人同意。事实上,八位功勋在演员的问题上并没有做过多的纠结,反倒是编剧的采访不是一帆风顺。

记者:采访过程有哪些困难?

记者:这部也算是“英模剧”,最后的创作思路是怎么定下来的?

郑晓龙:就是现实主义创作,生活的真实、逻辑的合理,包括常识的认真对待。说到功勋大家就说英雄人物,于是就要有英雄表达或者什么。但我们开会就提出来要拍他们平凡的一面,以及“平凡人的不平凡”。因为他们在那个时候,在没有成功,没有研究出来的时候都是平凡人。他们后来做出了成绩,现在是功勋,就是“平凡人的不平凡”中包含他们“不平凡当中的平凡”,要把这些当主题,我说我们不搞那种伪激情,通过喊口号感动人,这个是现代人特别不爱听的,要通过故事、情节、人物的塑造去感动人,电视剧是文艺作品,起的是春风化雨的作用,所以说要通过这样的方式才能让老百姓爱看,让老百姓能看得进去,有情感投入。有情感投入之后,观众才会更深入了解“功勋”、喜欢“功勋”,这个我觉得是非常非常重要的。

挑战

对于创作者来说,“拼盘式”的单元剧,相较于普通的电视剧在宣传时的难度更大,因为观众对每个人物的熟悉程度不同,导演风格不同,主演也不一样,关注度和话题度也会随着每个单元的结束与开始起伏不定。那么,如何让八位导演把八个故事的拍摄水平维持在同一个较高的水平线上,同时,也让符号化的功勋形象转化成好看动人的故事?郑晓龙和团队们也下了不少功夫。在他们看来,“英模剧”出新,其实也是要找到一种亮眼的破题方式。“这部剧一定要说清楚的是,他们为什么是功勋。首批‘共和国勋章’颁给了这八个人,那么我们这部剧就必须给观众讲清楚,他们的勋章是怎么来的。”

记者:八位功勋的故事非常丰富,要浓缩到48集,创作过程中难吗?

记者:这些是真实的人物,可能不像影视作品会有很多“戏剧冲突”,他们的“高光时刻”是如何选定的?

《默默无闻张富清》算是比较难的一个,因为他的功绩不像其他人那样轰轰烈烈,而且他作为解放战争中战斗英雄的事迹在近些年才被发现。看起来似乎不突出,但是把他评为功勋恰恰是有深意的,就是他深藏功名,从部队退伍下来当了一个基层干部,勤勤恳恳,踏踏实实,从来不因自己的战功向组织伸手,提条件,要待遇,连他的家人都不知道他爸爸是战斗英雄,他把这些都埋藏了,这个是他身上最闪光的点,所以我们重点就是表现他这一部分的事。我们采用的是一个回忆录的方式,讲述他在地方基层工作的事迹。通过片段式地回溯,凸显这位功勋的伟大之处,解释他作为功勋的理由。

选择什么、拍什么?不拍什么?重点拍什么这个是非常非常不容易的事。

记者:导演们个人风格还是比较明显的,作为总导演是怎么统筹这8个故事,保持每个单元之间风格的统一?

郑晓龙:先是选8个导演,在选导演的过程当中我就考虑到这些导演他们的擅长。另外我们考虑是有风格统一,但既有统一又有各异。因为我觉得八个功勋人物你不能都拍的一样,样式上还是要有些不同,要给导演们一个创作空间。所以说我们片头是一样的,但是每一个片尾都不一样,你可以自己发挥片尾的部分,片子的样式也是,每个导演和编剧都有自己的想法和风格,我们尊重差异性,导演用插叙、倒叙、闪回都可以,编剧用个性化的剧本结构也可以,因为你要完全都变成一样的,有可能不符合我们各自采访了解的这个人物、内容,通过内容来决定样式是最重要的。

当然,现实主义的创作手法是最基础的统一要求。

记者:这个也是整部剧的风格……

郑晓龙:这一点一定是统一的。要准确的还原那个时代,就是你的镜头,你的组织,你的内容,包括画、字、报,要还原那个时代的样子,别弄错了。比如说我们搞剧本的时候我看到有一段:1968年一辆吉普车开过来,从上面下来一个上校军官……我一看这就不对,1965年就换装了,部队全部换成了只有干部服和士兵服两种,军官里头已经没有军衔了,你怎么就上来一个上校军官呢?这些都需要各个组从编剧到导演深入到那个时代和生活当中去,反映那个时代。

当然,这里面也有反映不好的,有问题的,后期我们都给修改,有的甚至重拍,所以说现实主义的拍摄是一致的、是统一的。

记者:《袁隆平的梦》里还是有一些浪漫主义元素在里面……

郑晓龙:为什么叫《袁隆平的梦》?袁隆平自己做过一个梦,叫禾下乘凉梦。他写的是当时在树下睡着了,乘凉睡,醒过来一看其实靠的都是巨大的稻穗、稻子。所以他说话这实际上是袁隆平要把水稻增产,水稻都种成像树那么大,这是他一个梦想,所以我们就起这个名叫《袁隆平的梦》,我们也想通过视效来把他的梦实现。

遗憾

能改则改,改不了的就忍痛割爱

同样,拍摄《孙家栋的天路》时,面对年代跨度大、拍摄周期短等困难,剧组主创们顶住压力,仍然一丝不苟做了大量的考据工作。不论是当时苏军的扣子、帽徽,还是卫星上的一颗颗铆钉,主创团队都力求真实,坚持一比一还原东风导弹、东方红卫星;《屠呦呦的礼物》的主创团队,也是多次赶赴浙江省宁波市、海南省陵水县等地调研取材,并精心制作还原青蒿素研究的大量实验仪器;《袁隆平的梦》的剧组,为了真实地将袁隆平朴素却伟大的一生铺陈于观众面前,主创团队将匠心发挥到了极致:主演黄志忠为靠近角色一个月减重20斤,剧组更是提前种植水稻。拍摄期40天下了35天的雨,导演也是压力巨大,只能克服雨水、浓雾等多种拍摄困难争分夺秒抢拍摄。这部戏一共大概280多场戏,但足有210多个场景,这意味着绝大部分场景只有一场戏,但他们会为了一场戏,去深度复原一个场景。

用这样的创作态度打造的剧集,得高分也在意料之中,当然,影视作品是遗憾的艺术,这部剧也不例外,作为总导演,郑晓龙也有遗憾之处。

记者:除了总导演之外,还执导了屠呦呦的单元,创作起来有难度吗?

记者:为什么选周迅来演?

王小平:如果了解周迅的话会发现她跟屠呦呦有相似点,她不喜欢热闹,她不善于那么近的人际交往,在生人多的时候她不喜欢说话。

郑晓龙:而且周迅在表达的时候她本身也会结巴,为什么?就是她不善于用语言表达,拍戏的时候她非常专注在戏里面,所以周迅自己看剧本,她说好多地方我跟屠老师特别像。

我们选她是因为她的塑造感特别强,她喜欢挑战以前没有演过的角色,她的塑造能力我是非常信任的。第二个她的创作欲望特别强,她一听说要拍这个她就愿意,她甚至连剧本都没有看,她就跟她是一个契合。

记者:屠呦呦知道周迅这个演员吗?

王小平:开始的时候她不知道。

郑晓龙:一开始我们选的几个演员报总局都打回来了。总局要搞一批“国家叙事、时代表达”,第一个就定了要拍《功勋》。所以说总局指导项目确定,然后选题,确认导演、编剧、演员等。屠老根本不知道周迅是谁,周迅何许人也。因为她还在青蒿素研究中心里面当顾问。但是她闺女听说了,周迅啊,这个怎么好啊,演戏怎么棒,她妈就说那就周迅。

记者:这部剧的片头很特别,演员从远处向镜头走来,在这个过程中慢慢变老,很多弹幕说,看到最后演员变成真实功勋的模样,都哭了……

郑晓龙:我是在拍屠呦呦的时候想到这个创意,我是从两个方面考虑的:第一,演员不是功勋,而是演的功勋,这种方式是对功勋本人的一个尊重。第二,我希望通过这个片头,将演员和功勋的距离拉近一些,从观众的第一眼开始就对他们产生心理暗示,不至于太隔阂。而且《功勋》是集体创作,每个单元中有不同的编、导风格,但我认为,毕竟是一部剧,总得在某些地方凸显整体性和统一性。片头就是最佳选择,片尾我都可以交给他们自由发挥。

记者:拍的时候容易吗?

郑晓龙:想法挺好,但真正做起来可不是个简单的事儿。先找特效公司,因为近年来老有问题艺人参演的剧目需要处理,现在特效公司的“换脸术”做得可真棒,真能把一个人的脸拿掉之后换成另一个,我看了一下他们的成品之后,就把这片头方案定了。我们把这八位演员召集到北京,当时穿的服装穿上,重新化妆,在镜头前走一遍,而且步伐、速率都得是一致的。把每个人走过来的镜头都拍好了,并开始进行三维扫描。

但这时最大的问题来了,功勋人物们不可能也来这儿走一遍并进行三维扫描啊。怎么办呢?只能用照片了。一开始让家属拿照片,后来发现都不能用,因为清晰度不够。最后用的其实是给他们颁发奖章时的照片。有了图片后再开始给每个人建模,特效公司照着型一点点抠,从头发到面部纹理,每个细节都要到位。光这个工作就用了小半年。后来,在一次片头审核时,我们用的是电影院里的那种大银幕,结果片头看起来就有些虚,甚至有些脸看起来很不真实,有点像橡皮脸了。于是又马上开始紧急修改,人物脸上的勾纹,光线的明暗对比,眼神光的处理,身材与演员的匹配度,真的是为了不显得违和,一点点抠出来的。开播后我也关注了一下观众的反馈,发现对这个片头还是挺认可的,媒体的传播度也很高,对我们是一个很大的鼓励。

记者:对于这部剧,观众的评价很高,作为总导演有什么遗憾吗?

郑晓龙:整体上,我参与的工作主要是两大块——一头一尾,外加导了《屠呦呦的礼物》单元。

开头是破题难,结尾是成片后的不断修改完善。虽然主创团队里的每一个人,都拿出了十二分的精力拍摄,但在成片时仍然不可避免地碰到一些硬伤。比如,有的是场景中的人物数量不对,一个连的编制你不能给他缩成一个排,就不符合我们的现实主义创作原则了;有的则是一些历史细节没抓到位,出现了明显的穿帮镜头;还有的是场景搭建和道具使用有错漏……万里长征走到了最后一步,我们不能倒在这些细枝末节上不是吗?所以,对于出现上述问题的情节,我们能改则改,做技术补救。改不了的,就忍痛割爱。如果既不能删也不能改,那就只能是补拍甚至重拍了。

说了这么多,我们整个主创团队自始至终都是以一定要让观众喜欢,观众爱看,观众满意为标准来要求自己的,袁隆平先生逝世时,声望在民间达到顶峰,我们也没有提档跟热点,我们绝不会为了赶工时牺牲作品质量!3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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